那些想转行做投资的30s | 三明治
文 | 龚晗倩
阮杰,80后,投资总监
从金融猎头到投资总监
过去的十年中,阮杰像川剧变脸般自如地变换身份,他从事过金融猎头,上市公司HR,如今,是一家资产管理公司的投资总监。每一次获得的新身份,都是一个更响亮的名号,也是一道更陡峭、不易攀爬的岩壁。
2008年,阮杰来到上海,在一家被视为金融界猎头黄埔军校的人力资源公司蛰居四年。最初负责一级市场的PEVC投资领域,而后转做二级市场的职位招聘。
“您好,我手上有一些公募基金和资管的权益投资机会,您有兴趣了解一下吗?”
“您好,我看到您管理的几个产品还有两个月到期,是否考虑一下排名前二十公募的基金经理机会呢?”
“您今天在XX公司的面试顺利吗?”
......
猎头最核心的工作是沟通,无论是与候选人还是有招聘需求的客户。他们一边细心查阅所有与之匹配的关键职位信息,一边唾沫飞溅,一手握电话,另一只在键盘上飞舞,或抓着笔杆迅速抖动。
BD客户、争取到最新鲜出炉的招聘岗位、第一时间联系最适合的候选人、写推荐报告、安排面试、谈offer、跟进入职,一整套流程下来少则一个月,长达一年。
有人苦熬,有人不断成交。只要有成交,便可预见下个月、甚至下下个月的奖金数字。一位从业四年的猎头曾告诉我,他谈成一个400万的职位,扣除公司的佣金部分后,拿到的奖金是十几万元。
但所有业绩都迅速被新的职位覆盖,没人在意你曾经的辉煌战果,客户只关心现在的职位有没有适合的人。一切都被推倒重来,周而复始。而400万的职位也并不是一直都有。
也有人选择上岸。阮杰的一位同事从猎头公司跳槽到基金公司做HR,曾这样说过:“猎头是什么?猎头就是中介!”
阮杰意识到自己不会耽溺于眼前,但也不想成为HR,他觉察到,投资这件事,才是真正拨动他心弦的一阵风。
他考取证券基金从业资格,想尝试从销售这个相对来说更容易的岗位开始,却发现证券基金等主流机构的销售门槛比想象中要高得多,除了金融或经济专业硕士以上学历之外,还要有金融机构客户资源。
失望之下,他决意曲线救国,去一家已在香港上市的知名投资集团任人力资源,同年就读上海一所名校的MBA。
阮杰加入新公司时,正是集团快速发展并国际化的几年,员工人数从近400人快速增长到1200多人,只用了三年不到的时间。三年之后他离开,仅投资团队就达400余人。
他感慨当时每天见5、6个候选人,把市场上大部分投资机构的人才都摸了一遍。在他心里,更坚定了做投资的想法。
2015年,阮杰MBA毕业,毫不犹豫地加盟了朋友新成立的投资公司。
那时的他,已过而立之年,无可回避的紧迫感驱使他疾步奔走,职业转换后,更是闯入一个全新的领域,焦虑随之悄然爬升。
投资是新的挑战
阮杰所在的公司位于陆家嘴丛林密布的一栋大楼里,他起身迎来,身穿一件浅蓝色的衬衫,没有打领带,下着西裤皮鞋,干净温暖,不知为什么,给我的感觉不是金融男身上特有的张扬,而是少有的谦逊姿态,他的肩膀不宽,却给人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。
他引我走进走廊尽头的一间小会议室,右边墙角的窗户外是灰暗的天空,墨色的云团大块大块地聚在一起,低低地遮掩远处高楼。窗户上挂着水珠,房间里明晃晃的,空调的力度明显不足,湿热的空气从窗外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。
会议室略显局促,从风雨欲来的世界躲进来,这里小得让人安心。
他终于如愿做了投资,却发现和想象中不一样。“这个行业很辛苦,以前觉得投资很厉害很光鲜。”公司要求投资人同时兼备投资一级和二级市场的技能,这是阮杰感到最累的地方。
A股市场有三千多只股票,对于二级市场的基金经理而言,要花大量时间精力去研究这些股票的股价估值。
一级市场更丰富,分天使轮,PreA轮,A轮B轮C轮......PreIPO等不同阶段,投资的关注点也因此不同。
“一个人只有将思维方式完全割裂开来,才能同时做两种投资。蛮考验一个人的。”如今的阮杰感到了极大的压力。
但在判断人这一点上,阮杰却很自信,“就像做猎头和HR,要在短短半小时内判断一个候选人,”在这点上他自认有小小的优势。“因为见的人足够多。”
“判断一个人有没有创业基因,要看他性格上有没有重大缺陷。一个创业者在过程中会面临很多困难,要不断挑战自己,这个人有没有潜力,会不会自满。但不管怎么样,一定要有创业者精神。”
创业者不知道明天和死亡,哪一个先来。要冲锋陷阵,想尽一切办法达到企业的目的。也要承担压力,克服外部的挑战,寻求支持,给背后的团队可以支撑下去的信念。
“他是孤独的,别人很难理解他。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够替代创业者,哪怕是得力干将也不能够。”
去年一整年,阮杰一个人看了200多个创业项目。
而对于曾经浸淫其中的猎头行业,他坦言还是很难投资。阮杰对第一家上市的猎头公司科瑞,没有作更深入的研究,但持乐观态度。虽然这个行业竞争激烈,他相信还有很多机会。
第一部关于猎头的电视剧《猎场》播出后,他感到非常失望,表示很多剧情违背了正常的商业逻辑,细节经不起推敲,“尤其主角因为传销坐牢,银行对这段4年的空白经历没有追问,给观众的感觉是,好像猎头是万能的,什么都能抹过去,作为外资银行,怎么可能不做背调?”
其实,猎头行业只是整个招聘行业的一小块,他对整个招聘行业都挺感兴趣,“无论是传统的51job、猎聘网,还是创新模式的猎萌、猎尚、阿拉丁,而招聘行业的分类已经做得极其细致,有青团社、兼职吧、兼职猫这样的兼职招聘平台,有按不同人群划分的高端招聘,有针对蓝领、初级白领的58同城、赶集网,还有拉钩网针对互联网人才等等。”
阮杰对人力资源招聘行业作的一些分析研究,只是这200多个项目中的冰山一角。
想去创业
自从转行做投资以后,阮杰比以往更忙碌。即便到了周末,也会在午后参加一场金融行业人工智能的沙龙,或是一整天泡在公司开会。
阮杰至今单身,他似乎抽不出时间去谈恋爱,“我已经很久很久,几年没有去酒吧喝一杯了。”
他更愿意宅在家,穿着宽松舒适的居家服,播几粒种子到花盆里,就能等着看阳台的花草从潮土松软的缝隙中钻出来,他在朋友圈中得意地晒出辣椒和空气凤梨。
把不必要的没有意义的社交减少到极致,阮杰用家务琐事将生活填满。他连洗衣机都不用,衬衫一定要手洗,晾挂的时候捏起衣领两端,用力甩一下,不会皱。
做饭是阮杰调节状态的方式。“周末会炒三个菜,肉丝炒青菜,红烧鸭子,猪蹄红烧或是冬天的时候放萝卜进去一起炖。”累的时候蒸个馒头包子,人也会像面粉一样变得松软。
家是一个把呼之欲出的野心隔绝在门外的空间。
“这是我的工作,不,准确地说,这是我从事的一个职业。”听到阮杰脱口而出的话,我挺意外的。费了那么大的力气,从金融猎头做到投资总监,我满以为他会说出一番悲壮的宣言。
他如此云淡风轻,好像在说一件别人的事。
他解释,之所以不说工作,因为像是给别人打工,而职业是现在正在做的一件事。就像有些人做老师,有些人做出租车司机。至于是不是事业,他没想那么远。
阮杰提及胡润排行榜2017年1月曾经出过的一份报告,在一线城市,财富自由的门槛是2.9亿,二线城市达到1.7亿。
“在人力资源领域做到顶峰,年薪几百万也能达到,但要花费极大的精力,从招聘到薪酬、培训、员工管理等版块都需要有所涉猎。但是年薪上千万还是有点难度。”
投资则不同,达到几百万年薪的可能性要大得多,并且没有上限。
谈起未来,他的眼睛划过一道闪电。
“也许以后会选择去某个行业创业,我觉得做投资是挺不错,但做到一定程度上我会想去试试看,有这种可能性但现在还不成熟,至少再过5年10年。”
创业者,那个他口中最孤独的人,也是阮杰想要成为的人。
马小山,37岁,
排名前十美元基金执行董事
他在大型互联网IT公司成为中
坚力量,却萌生退意
在读MBA之前,马小山从未想过从事投资。
Base在北京的马小山,一年中有近一半时间在上海,其他时间飞往深圳西安,和我见面的当天他已拜访两家创业公司,开了两个电话会议。在他身上看不见风尘仆仆,而是从容淡定。
他从软件园走过来的路上不停讲着电话,直到坐下。一副黑框眼镜,藏蓝色Polo衫,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。
2011年,31岁的马小山决定转行,他不承认是受危机意识驱使,并强调,如果至今仍在老东家,自己将是一个技术专家,收入也不少。
但那个世界,已经太过狭小。
他清楚地认识到,在大型互联网IT公司,一个人只是一颗螺丝钉,即便技术上日渐精湛,却无法从更大的维度去判断商业环境。
马小山大学念的是电气工程专业,在英国读完ECE(电子和计算机工程)硕士回国,2005年加入一家国内炙手可热的创业公司预研部,当年部门研发的4G标准,算是全球最领先的技术。
二十多岁的马小山进入一个被50多岁老前辈指手划脚的圈子,几年以后,行业顶尖的头头见了他,都要凝神听听这个年轻人口中的技术发展未来。
在预研部的六年时光,他从一个新人成长为公司的中流砥柱、运营商的灯塔,也是在第六个年头,他萌生了退意。
原因很简单,他发现那些比他大二三十岁的功臣老人们对自己俯首称臣的同时,刚毕业的年轻人已经以加速度赶上自己,不出几年,他也将成旧人。旧人,不意味着被淘汰,但学习能力下降势必失去更多的话语权。
“当年做4G标准,是全球最领先的技术。运营商也认人,5、6年了有感情,老板也死活不让走,只能退出读MBA。”
其间,他接触到VC行业,发现不用再苦苦钻研理论研究技术前沿,却仍能每天接触到新技术,并将技术延续运用到行业中,这让马小山感到特别带劲。他的事业观、思维模式和对整个社会和行业的认知发生了剧烈改变。
如今,马小山已是一家顶尖创投中国团队的VP,公司源自硅谷。
投资是赌博
在马小山眼里,VC是一场赌博,赌的是颠覆传统,赌的是不确定性。
和二级市场不同,公司上市后趋于成熟商业模式清晰,而早期的项目像是行走在迷雾中,每一步踏出都伴随着不确定性。“所以说,投资是一门艺术,拿数字匡算不出来的,它不是一门科学。”
投资几千万人民币,至少有几亿美金回报,才能激起马小山的欲望。他只对高风险高回报的项目感兴趣。
刚入行时,马小山跟随的老板是鼎晖创投王功权的嫡传弟子。前辈告诉他,直到2008年,全上海的VC从业者聚在一起只有两桌人,且以美元基金为主。2012年马小山MBA毕业时,VC仍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。
如今,我们坐在餐厅喝果汁,他戏谑道:“旁边一桌可能就在谈创业。”
他却并不认同“大众创业、万众创新”概念,也不支持大学生创业。“ofo现象是错的。你没有社会经验,凭什么说你的创业项目能成?这个走歪了。”
大学生创业热潮,某种程度上引发了年轻人的迷茫。
一位浙大学生在知乎上说,自己经过两次创业失败,亲自鉴定大学生创业热是伪命题,因为视野、格局、人脉、能力统统缺位。
与此同时,经过了几年大跃进,2015、2016年创业公司成倍增长,出现一大批互联网项目。庞杂的创业市场,使得VC等不及分析师成长,一反以往年轻人先在投行历练几年再转投资,VC直接录用应届毕业生员,甚至由90后担任项目经理。
然而他们的成就感与职位不成正比。因为和马小山们相比,他们对那些复杂的商业模式半知半解,无法深刻理解经营者的痛点,或者即便投了一些项目,获得的回报往往差强人意。
“曲凯便发现了问题。”创立42章经的曲凯曾任BAT产品经理、风险投资人,还在中早期创业公司做过战略总监。
硅谷则不同,风投家们通常是硅谷大公司高管或者是成功的创业家,风险投资往往是他们职业生涯的最后一站。
在硅谷浸淫几十年的投资者,经历过很多中国投资者没有经历过的经济周期成长衰退。2010年,整条沙丘路都在抢夺清洁能源的投资项目,最后绝大部分的钱如沙漠中的几滴雨水,无声渗入沙子中,杳无踪影。
美国有超过100年的VC发展历程,中国的VC只存在了近20年,与美国相比,还是个懵懂的孩子。
而中国政府融到的基金则多得急于找到出口。比如拿一个大创投的品牌做成连锁模式,成为城市合伙人,对于有资源的人来说很容易。
“公司转型,外企离开,税收减少,发达省市愿意拿几百亿资金吸引VC,但真正具备资质的投资者并不多。一位大佬说,那些投资经理就是我的哨兵,一定会有人被打死,一些人爬起来,这是大概率事件。”
马小山的担忧不无道理。当4万亿资金耗尽,迎来钱荒,小的VC机构必定消亡。到那时,这些创业公司将从何处募资?年轻的投资经理将何去何从?失败的创业者们又将去向何方?
在入行的五年时间,马小山投出的10个项目,只有一个失败,亏损几千万。他说,赌输的项目都是赌输在人身上,对创始人的认识不够到位。
他回忆道,那个创始人执行力强,但战略思维不够,后来的很多布局需要马小山替他筹划,“一旦执行的不是自己的设想,结果便会偏差。”于是在某一刻,融资出现问题,无人接盘。
“五年的时间输了这一单,我已经很幸运了。”
成为合伙人
马小山未来5年的投资领域将以科技创新为主,包括AI云计算大数据网络安全。“AI基于数据的决策,大家把它说得太神秘了。”
他曾在武汉见过吴洁和吴冰,正是这两位海归双胞胎程序员创立了SaaS云协作的石墨。马小山当时的判断是,做云的公司不可或缺,而最好的结局是卖给金山云或百度云。“两个创始人小哥做到现阶段已经让我很surprise了。”
他不想局限于某些领域,因为在一个圆圈里打转迟早会迷失。“很多项目我觉得很烂,怎么都被投了?”对一个行业了解越深,越能甄别出一些不值得投资的项目,马小山选择退出争夺,在一顷而下的洪水裹挟中逆流而上,也需要坚定的底气。
他形容自己就是基金经理,为LP(投资人)负责,“最终看给LP的回报,只要某个阶段退出赚到钱,LP便认可。”某种意义上,马小山们不服务于大众,他们的价值由出资的LP来评判,而不是普通人。
“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,还是要识别真正创造价值的项目,为社会做贡献。打个比方说,胡炜炜说摩拜做不成就当做公益,对她的投资人来说,是要直接扇嘴巴的。因为投资人不是来做公益的。”
马小山试图寻找并帮助一些真正创造价值的项目,他没有想过别的,未来,就是成为合伙人,继续做VC。
资深前辈告诉他:“做VC离钱近,迟早要财富自由的。”
林风,30岁,基金合伙人
年少轻狂
林风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不会成为一个电子工程研发人员。
他瘦高个,白色衬衫挺括地贴住上身,脚踩棕色皮鞋,符合精英的气质。晦暗的面容,与染过却褪了色的头发糅合一处,悄悄泄露了一丝疲惫。
刚满30岁的林风,已是一名基金合伙人。他每天凌晨两点入睡,作息时间符合投资行业的规律。
林风大学读的专业是电子工程,当身边的同学在追求GPA成绩,选易得高分又不点名的课时,他跑去修了英语文学,和一些艺术的选修课。“我只选择自己喜欢的,把面拓宽。”
他形容自己年轻的时候叛逆,染一头金发,并非那种正统的好学生。
他享受成为一个异类的感觉。仿佛只有与众不同,才会有安全感,走没有人走的路,才是真正的行走。
“如果我随大流,就好像无轨电车,是极不靠谱的感觉。”
习惯质疑,是他的一种习惯。
大学毕业后,林风去了多伦多大学读MBA。他表示多伦多大学的AI实验室世界第一,他自始至终看好TMT高科技领域,尤其是人工智能方向。“之前叫大数据解决行业效率。”
他在回国后加入B公司战略投资部,一待就是四年。他直言在这家130年历史的公司里收获最大的,是真正领悟在技术产业如何投资,才能达到高成功率。
从B公司出走后,他试过短暂的VC投资,随即发现早期投资包括天使投资在中国“极其不靠谱”,在他看来,投资人和投资机构使出浑身力气吹出的肥皂泡,一触即破。
提起软银愿景基金,林风面露嘲讽:“一个VC基金大于全世界所有基金总和,还要投资颠覆性早期创新项目,这不是扯淡吗?“
软银愿景基金,是总资金超过一千亿美元的有史以来最大的科技投资基金。
一千亿美金是什么概念?是全世界其他VC总额的1.6倍。
它的首轮筹资规模是930亿,沙特阿拉伯的主权财富基金出资450亿美元,阿布扎比 Mubadala 投资公司出资150亿美元,苹果夏普等大企业各出资10亿美元......
“在硅谷,类似于DFJ(德丰杰,投资facebook的风险投资基金)的知名机构会乐意跟投B公司,在高科技行业B公司远甚于私募(基金)。”林风谈起前东家满脸自豪。
“B公司投资一家高科技公司,会花费大半年的时间,筛选一遍同领域可比公司,不断地让财务咨询公司和投资团队、内部R&D回答一个问题:这家公司的技术是不是世界第一?”
林风虽已离开B公司,但他认为,在高科技领域,B公司占尽优势。
“像徐小平这样的投资人一直强调创始人的重要性,徐小平再能吹,他不懂技术。”行业内对徐小平的方法论褒贬不一。
据林风透露,包括红杉在内的知名VC机构至今招了很多高科技实业中的人才,他们特别喜欢从B公司、谷歌、高通、英特尔等高科技企业挖掘人才,获得专精人才对行业的专业看法,帮助未来的投资做决策。
投资是游戏
在林风眼里,每一种职业,都是一种不同的运动。有的行业像足球,有的行业像高尔夫,即便年纪大了还可以参加顶级联赛。“投资这个行业是不断积累的,在资本市场里面,跟年纪和阅历没有太大关系。只要持续下去,就会不断积累。”
“这就是我喜欢这个行业的原因,可以一直玩下去。它就是一个高尔夫球的游戏。”
如今已然是基金合伙人的林风,只投中后期项目,最近投得最多的是Pre-IPO的公司。用他的话说,“中国的VC成功率太低,是否值得投,是值得商榷的。”
创新工场从2009年成立至今,已经投资了273个项目,投资额度近40亿元人民币,共实现退出了11个案例,占总投资案例的4%。真格基金为3%。
一般认为只有IPO、或被并购的项目才能称为退出,因为只有通过这两种方式,LP(出资人)才可以得到现金回报或具有流动性的二级市场股票。
有一类私募基金的投资模式是,投资标的足够分散化,不是投2、3个项目,而是把这个看好的行业里看得上眼的公司全部投一遍。“红杉、创新工坊做得到,他们有影响力,赌的是市场性。小机构做不到。”
林风没有庞大的资金量赌一整个行业,玩不了中国的VC模式。对他来说,Pre-IPO的风险则小得多,而公关则是头等大事。
他把上市比作NBA选秀,如果姚明是PRE-IPO项目,他要做的事情,就是在NBA选秀的前夜,成为姚明的教练,搭上选秀的顺风车。
“早期投资像天使投资和VC,相当于去幼儿园、初中把长得最高打得最好的孩子培养成球星,从他还没显现出潜力的时候就成为他的教练,风险之高毋庸置疑。但Pre-IPO拼的是资源,各显神通,竞争太激烈。有人就选择往早期走。把像姚明、巴特尔这样的,上海和新疆的初中男生都投一遍,是不是都能成功呢?”
“排名第五的LP机构和我们合作后,排名第二的LP机构也跑来和我们合作。”他毫不掩饰得意之色。
谈起财务自由,林风从来不相信这回事。
“不存在财务自由,每个人都是自由的,比如我想去楼下吃饭,想去买一件衣服,不用担心它贵,要想做到这个,不难。或者你要去山谷买别墅、去买飞机买游艇,你要考虑性价比吗?那就不自由了。”
他认为,购买就是消费,而在投资领域,大家都是不自由的,“如同沙特土豪投孙正义,应该是算过一笔账的,那他就是不自由的。”
林风戴APPLE watch,穿ZARA西装,喜欢头文字D里的丰田86,认为宝马X6“爆难看”,他不认为商品上的品牌或价格有什么意义,只在意事物的本质。“有的人穿几万块的西装,一样看上去很悲剧。”
肯定不是一个商人
深夜十一点,妻子例行带宝宝睡觉,他如蜥蜴般游入上海的街道,飞速踩着脚蹬,链条带动车轮,滑过城市的每一寸肌理。每晚一小时的夜骑,称得上林风一天中最自由洒脱的时光。
他在夜凉似水的空气里挥洒汗水,迎面而来的风夹杂着夜晚独有的味道,沉入地底的汽车尾气,尖长的樟树叶子散发的清凉微苦的香气。
头顶花洒的细水珠下他总能冒出一些细微灵感,交易怎么执行,PR怎么做。
午夜十二点半,人们进入梦乡,林风双眼闪光,手指不停敲打着键盘。
周末和休假的时候,太太也常抱怨他“为什么在家里搞得紧张兮兮”。
他对未来的愿景,是想帮助几家真正优质的公司,帮助他们改变世界创造价值,“这是一个值得努力的目标。”
一级市场诸多变数,单单退出一个公司,便需要牵扯很多方面的因素,“公司高管、股东怎么想,合伙人怎么想,出资方怎么想,基金协会合规要求,托管行的要求,权衡多方利益,要有个时间表,每一方要在规定时间往前走,很累。”
“我处在无法淡定中。”他像一匹头马领着一群马狂奔,寻找下一片草场,同时以自律与理性去判断这片草场是不是适合栖居之地。
他问了自己一个问题:“如果撤离这个行业,我还能去哪里?”
林风想象中的自己,可能是一个摇滚明星的样子,或是游戏里面的男主角,也许是那种类型的人更具有颠覆精神,更年轻积极。但肯定不是一个商人。
(应受访对象要求,阮杰、马小山、林风均为化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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